讀日劇、過生活

                                                            (這是今天傍晚的天空）
2006年6月5日  天氣  晴朗有風

關於生日這件事，年紀越大，心情越是複雜！

小時候，每到這一天，總是充滿期待，
因為那天爸爸媽媽、外公外婆阿姨們都會用不同的方式為我慶生。
蛋糕、禮物、紅包當然是不會少的。
如果那天是上學日，
媽媽還會準備一些糖果、餅乾讓我帶去學校請全班同學吃，
熱熱鬧鬧、歡歡喜喜地慶祝我又多添了一歲！

長大一點後，生日這天就是跟死黨們共度的日子！
當然爸爸媽媽、外公外婆阿姨們還是會有蛋糕、禮物、紅包幫我慶生，
但主要還是跟死黨們藉機吃吃喝喝、找個平常就很想去的餐廳、咖啡館，
在枯燥繁重的課業之外，小小出外冒險一番。
那時，一樣也是充滿喜悅與期待，
還有快快樂樂地幻想長大後、脫離青澀與苦悶的模樣和生活。

畢業出社會後，死黨們還是會彼此幫忙慶生。
只是時間越來越難喬在一起，約到的日子距離生日那天越離越遠！
爸爸媽媽、外公外婆阿姨們還是會送禮物、紅包，
蛋糕，則免了！
因為孩子大了，自己有自己的朋友、生活，
送禮物、紅包意思意思一下，也算是告訴我，
他們可都沒忘了這個日子！
和死黨們的生日聚餐，往往也只是藉此機會碰面。
慶生只是個名義，
實質上成了彼此互吐苦水、談談感情困擾、順便罵罵老板上司的發洩餐會！
這時候，年紀早已不是重點，
重要的是，大家藉著這個場合互舔傷口、彼此打氣，
然後，第二天才能更有元氣地面對上班族的生活！

然後，漸漸地漸漸地，
似乎就這樣，一不注意，我、死黨們已經步入中年了！
女生嘛！步入家庭、生養小孩後，
有的人就此逐漸與我們失去聯絡。
僅剩的、還會記得彼此的生日、還會特意排開行程幫彼此慶生的死黨，
就剩這麼一個了！
和死黨的生日之約，話題從感情困擾到工作忙碌到身體健康，
年年年年，
我們在彼此的聊天中看到自己的成長和 -- 很現實而殘酷的 -- 慢慢衰老。
年紀，當然成了不想多提的話題囉！
只是，看著彼此多年來外貌上的改變、心境上的滄桑、健康上的衰退，
談著所經歷的工作、家人、自己，
我們明顯感受到時光從我們耳際迅速飛逝而去的聲音。
此時，生日的意義，感慨絕對已經大過於喜悅與歡欣了！

這時候的我也結婚多年，
老人家們總覺得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
所以外公外婆阿姨們已經不送紅包了，
只剩媽媽每年還會記得買個禮物送我。
只是啊只是，現在的我已經會想到，
其實生日這天，真的該紀念的是母親當年為了生下我而忍受的劇痛啊！
我的生日在六月初，已是開始悶熱的初夏時節。
（今年天氣到目前為止都反常地涼爽，但往年並非如此的！）
我就會想，那我媽媽當年坐月子時，
在潮濕酷熱、隨便一動就會汗流浹背的氣候裡坐月子，
那一整個月不能洗頭、不能吹風，這個不能做那個不能做的，
還要吃什麼麻油雞之類的東西進補，
那個年代一般家庭顯然也沒有冷氣機這種東西，
她是怎麼熬過這一個月的？
而，要照顧一個襁褓中的嬰孩是多麼煩人、折磨人的瑣碎事呀！
在夏夜裡，又要半夜起床多少次揮汗餵奶換尿布哄我睡覺？
我從小身體就不太好，小小年紀就得過腎臟病，
有一、兩年飲食上必須特別控制鹽份的攝取。
小時候調皮的我還常常因為內八字而自己被自己絆倒，
膝蓋上幾乎永遠都是等著癒合的傷口，
更因為淘氣爬上爬下而曾經摔斷右臂、必須打石膏.....
養育我這樣一個麻煩的小孩，媽媽一定傷透了腦筋！
如今生日還要她來買禮物幫我慶祝，
想來就覺得又愧疚又心酸。
這個時候的生日，其實只是自己一年年歲月增長的註記，
快樂早已說不上，也絕不想期待它的到來！

啊～看到這裡，你們一定會問，那，火星人呢？
哼哼哼！這個不懂情趣、不知浪漫為何物的傢伙，
每到這個日子（還有情人節、七夕、結婚紀念日等等...）時，
永遠都只有一句：哎呀～～我們在一起，天天都是ＸＸＸ囉！
（ＸＸＸ請各位自行代換成生日、情人節、七夕、結婚紀念日等等....）
瞧！有這一句，多好用啊！
禮物喔～～從來沒見過。吃飯啊～～越便宜越好。

碰到這一天，我們最常見的對話如下：
「今天是妳生日耶！」
「對啊～～」（私心小小地期待著會有奇蹟發生！）
「...................................」
「嗯？這樣就沒啦！」
「對啊～～」
小咪我銳利的眼神射過去！
「那....」（火星人顯然接到了我射過去的銳利飛鏢！）
（而我，心中升起一咪咪希望～～）
「我幫妳拖地板好了！」
「啊？那是你份內該做的好嗎？而且你很久沒拖地了，早就該拖了！」
「那我幫妳洗碗好了！」
「那是你該做的！」
「那....」
哎～～～～
然後當我開始抱怨起都沒有花、沒有蛋糕、沒有禮物時，
我家火星人就會告訴我，
「我是個樸實無華的老公啊！這樣還不好啊！」
就這樣！大家了解了吧！
火星人族，當老公還算不錯，當情人，絕對不及格啦！

話說回來，年紀漸長，消費越多，就有越多企業來幫我慶生了！
（瞧！聽起來多風光啊！）
我發現，近年來我家有個趨勢就是，
一些商家企業比我家火星人還要殷勤關心我的生日！
早在一週前，我就開始不斷收到生日優惠卡、慶生優待券。
誠品書店給我打折券、生活工場給我優惠折扣歡迎我回去光顧，
香草集用兌換生日小禮物加八折券引誘我回去消費，
還有只去過兩次、此後幾百年沒去的喫茶趣都來湊熱鬧，
遠遠地對我招手熱情祝我生日快樂、另附送折扣卡。
還有個「源自西元1221年佛羅倫斯聖塔瑪莉諾亞諾維拉大教堂的頂級保養品」八五折生日禮券喔！
就連因為我身體不適已經請假兩年沒去的亞力山大，
在這一陣子也沒忘掉我，熱情地邀我免費招待一位朋友去使用設施！
還有更離譜的，
很久很久以前我因為要找台劇「名揚四海」資料而加入過台視的會員，
（當然，我已經好多年沒去那個網站啦！）
這兩天居然也收到他們的電子賀卡！
呴呴呴～～～真是，這年頭要得到慶生賀禮還真是不難，
只要隨便加入哪裡的會員、有張哪裡的貴賓卡，
這樣的心意還真是唾手可得！

其實，在這樣的一天，即使年輕時候的浪漫與幻想不再，
但是，自己那小小的私心還是會覺得這一天有一點點小小的特別！
終究，這是自己生命中一個個小小的印記，
而那是只有自己面對自己時才看得到的！
每年每年，
我都看到自己小小的不同、小小的成長。
看到過去一年裡也許有特別值得高興的事，或是特別令我哀傷的事，
看到自己跨越了一些障礙、克服了一些挫敗，
或是學會接受自己的不足、學著體貼、學著謙虛，
或者，就在這一天裡，
我也還有一些還沒學會、還沒學好的課題正讓我煩惱著。
但我仍然期許自己，
縱有困難，不管大小，
努力加油走過去，然後，自己就會再多成熟一點、多長一點智慧，
這樣，生命或許就能發出只屬於我自己的光芒！

今天傍晚，趁著天色還亮，趁著工作的空檔，我泡了杯好喝的咖啡，
走到辦公室這一大片開闊的視野前，
看著遠方層層疊疊的山巒，還有晴朗的天空，
我小小啜飲了一口咖啡，
心中想到的是，
感謝我的父母生下我、感謝他們給我一個無憂無慮的環境，
讓我平安順利長大、讓我曉得要知足珍惜；
也感謝我家火星人，包容我、疼惜我，
讓我在婚後擁有很大的自我空間。
然後，此時此刻，我很感謝老天，
讓我至今都喜歡一路走來的自己！
所以可以讓我在這一天，以這樣的心情迎接自己接下來的生命！

嗯～～能有這樣的心情，
這一天，我覺得已經很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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